音樂在壓克力燈光投射的室內流瀉,歌者忘我地在小小的舞台上吟唱著。
在Z開設的《香榭(Z都唸ㄕㄜˋ,別墅的”墅”她唸ㄧㄝˇ,說真格的,她的國文底子的確很差)居》卡拉OK內,林董與Z坐在我對面。雖然我是第一次與林董見面,可是在他倆眉目傳情與肢體語言互動間,多少我已嗅出她們其中曖昧的情愫。
林董是位外地來的建商,是Z的一位鄰居李先生(是位過氣的建商)的朋友。皮膚黝黑,約莫五十開外的年紀,保養得宜長的還蠻帥氣的,正計畫與李先生合夥要蓋一批別墅。Z想要接下來銷售,但她不懂得企劃銷售,便打電話找我與她合作,所以安排那天與林董見面。
Z算是名女人,外面一些社交場合,政商活動她都相當活躍,舉凡扶輪社、婦女會她從不缺席。護校畢業,膚色黝黑,身材豐腴,平素打扮,喜歡將珠寶叮叮噹噹披掛上身。先生生前做鋁窗生意,以前我有個案場,她是建商的股東之一,那時才與她認識的。
後來先生因病去世,使她三十幾歲就守寡。聽說她領了一筆為數相當可觀的保險理賠金。她正進行多方面的投資,董事長的頭銜早就頂在頭上了。
果不其然,Z與林董真有不倫之戀,李先生告訴我,林董的老婆也知道,但也莫可奈何,因為林董的財務狀況並不太好,有時會向Z調頭寸。
我與Z合作後,我發現我倆的行事風格迥然不同。她熱衷於當名人貴婦,很喜歡出風頭且是那種強出頭的人;而我行事向來低調,當然南轅北轍。我始終想不透的,明明她的年紀比我小,她卻要騙說年紀比我大。
當我與她合夥時,她卻在外面跟別人講我是她聘僱的,偏偏我也有我的人脈,一些人自然會向我通風報信,我只有笑在心裡。
更甚者,我們現場新聘請一位新手當售屋小姐,這個小姐Z之前就認識的。在聘用她之前Z連跟我打個招呼也沒有,直到人要上班的前一天,Z才要那位小姐到她家來與我見面,讓我措手不及。
那位小姐是新手,因為我們是賣預售的房屋,她連基本常識都沒有,設計圖更不會看,遑論要賣房子,必須由我從頭教起。我就向Z建議,除了底薪之外,獎金要稍低些,待以後再調整。我不知道Z存著甚麼心態,她居然出賣我,向那位小姐和盤說出這件事,我始終被蒙在鼓裡。直到後來,那小姐發現,跟著我比較有搞頭,便一五一十告訴我這件事,我勃然大怒,馬上從工地衝到Z家裡興師問罪,本來她還抵死不承認,我便當場逼她即刻打電話與那小姐對質,她才陪著笑臉向我道歉。
畢竟房地產銷售這一區塊她完全外行,在銷售當中她找了幾個女投資客,可是那些女人可不是好惹的,因為Z並沒有這方面的專業,以致出了差錯,到最後我就得疲於奔命地出面替她收拾殘局;而她總是狀況連連,我幫她善後的事不只這一樁。
後來我又另外有個預售的大樓案子,本來說好,我們輪流到案場的;可是,至始至終就只有我在案場,當我忙得焦頭爛額時,她卻與林董雙宿雙飛逍遙快活去。
最後我當機立斷,道不同不相為謀,就與她攤牌,各自分道揚鑣。
沒多久就從李先生那裡聽說林董罹患肝癌,我覺得滿驚訝的,林董看起來身體蠻硬朗的,怎會這樣?李先生說,林董有一次在Z的老公忌日那天,不應該到Z家的佛堂向她的先生上香拜拜的。民間的習俗很忌諱,跟人家的老婆上床了,還拿香向往生的先夫拜拜,這就犯了大忌,以致林董後來就生病了。是否真如李先生說的這個因素,我不敢妄自揣測。
不多久林董就往生了。李先生說,林董即將去世前,就與Z因為金錢的糾葛倆人關係弄得很僵,李先生大罵Z是個很絕情的女人。
Z還是依舊活躍在政商界,只是身旁多了一個小狼狗(使君已有婦),據說有一回,Z中風時正好他在身邊,及時救了她一命。她拿著那些保險費,大肆投資KTV、餐廳、保全公司、傢俱店、房地產,多元化的投資,儼然是商場女強人。
投資並非無往不利的,這些年來那些保險費,因為她的投資不慎而幾乎虧蝕殆盡,Z的所有事業紛紛收攤,目前只剩下一個保全公司撐個場面,勉強讓她保住”董事長”這個頭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