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次,我又遭逢面臨人生的另一個抉擇。
是否仍留在建設公司?民意代表的助理?或是出版社的特別助理?
最後在方總的一再慰留下,我就繼續待在方總的建設公司。
公司的負責人方總的太太是民意代表,長久以來夫妻倆的感情都不睦且貌合神離。肇因方太太比較強悍,而方總個性也不妥協,因而老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,我們這些員工就遭池魚之殃了。
那時我在公司已有4年多了,算是元老級的員工。我在企劃部,而且那時也只有我一人。
公司的業務後來漸漸蒸蒸日上,方總也陸續將他的大弟T及大哥還有小弟先後安排到公司來;那時T正懷才不遇而落落寡歡,又剛與未婚妻解除婚約,心情相當鬱悶,方總就從北部將他叫回來。而他的母親也在公司負責燒飯給員工吃。到後來甚至方總的妹婿以及他的朋友、同事,還有T的朋友也都加入公司股東的行列。
公司內有一位資歷比我淺的女同事M,她是唸建築科的,家裡在市場內作自助餐生意。
不多久,M將她所有的遠親及近親,哥哥、妹妹、表妹全部都安排到公司上班,甚至業務部櫃檯都由她妹妹及表妹把持。
公司本來有聘請2名售屋小姐,可是她們都被逼退到我企劃部內,竟然業務櫃檯沒有她們立身之處。顯然地公司已成為家族公司了。
有一位新進的男業務員E,在公司學習房屋銷售,看來很有進取心,颱風天也克盡職守,因此頗得方總信賴與賞賜。
後來公司在外地有大案子要推,方總就指派E負責該案的經理。我放假時就會到那案場去串門子,所以與那裡的會計及業務小姐都很熟稔。
一段時日後,我就聽到一些蜚短流長,說E向廠商索取回扣,而且為數不少,我噤若寒蟬,不敢透露半句,當是空穴來風。
直到有一天方總他才問我,為何早就知道不告訴他?我很無辜地向方總直言,我也只是聽說,也無從證實,萬一這是旁人惡意造謠,我豈不變成罪人,我又要如何自處?
T後來與M結婚了。不過在此之前,有一次他與我到印刷廠時,在車上,他突然向我說,他很想念已經退婚的未婚妻。當時我還很天真地向他說,可以破鏡重圓再續前緣啊!
公司的業務櫃檯由M的妹妹及表妹所控制後,每當推出的案子地點或產品最好的,都會被M的家人先行下訂金,等到正式推出時就又很快轉手出售,賺取差價。包括外地的案子也依樣畫葫蘆上下其手。常常看到M的父母到工地現場看準目標,只下訂金,然後就吩咐業務人員替他們轉賣,屢試不爽。
M來公司之前是在一家建築師事務所擔任繪圖員。
她進公司後就慫恿方總,將建案的設計送到該建築師那裡設計規劃。她就從中抽取佣金,而且是按戶數計算的,所以利潤是挺豐厚的。
真的是人心不足,蛇吞象。M食髓知味,後來向該建築師要求加倍的回扣,建築師不從,M就將案件轉送到別的建築師事務所。這件事是由該建築師向方太太透露才露餡的。方太太知道後,暴跳如雷,到公司大鬧一場,但也無力回天,因為那時方總都聽T夫婦的話。
方總的妹妹有一次到公司時來找我,向我抱怨M的不是,我也不方便加入意見,畢竟這是人家的家務事,我又何必置喙。
T與M婚後多年久久無法生育,就花了幾十萬元收養一個男嬰。
到後來變成公司內部的員工,只有我不是方家與M兩家的人,而且我又發覺M的妹妹及表妹年資比我淺,薪資竟調整到比我還高,不甘雌伏的我,覺悟這個家族公司,已沒有讓我戀眷的餘地,便毅然辭職遠離這是非圈。
我離職後,聽到協力廠商說,方總有一天在工地與T兄弟鬩牆,一言不合進而大打出手,還是由他母親出面解圍的。之後,方總相當痛心,自己一手提拔自己的兄弟,想不到卻得到如此下場,過後,他就痛下決心拋下自己好不容易辛苦打下的江山,遠走內地。他的兄弟就順理成章地接收下方總所有的一切資源。
方總退出後,股東間便傳出理念不合,包括方總的妹婿及T的朋友就與方總的大哥還有T拆夥分道揚鑣,另起爐灶。
方總的大哥與T及小弟接手公司的經營,初期還有一番作為,但是在大哥驟逝後,因他的孩子能力不足以接續他的棒子,導致所有的土地、房屋遭致拍賣的下場,景況相當淒涼。而T卻放任由法院拍賣,不願伸出援手,卻等到特拍時自己才標售,得標後納為己有,業界私下為此議論紛紛。
後來演變成方總大哥的兒女與T叔姪對簿公堂,反目成仇形同陌路;而小弟也早已與T決裂了。
去年在一個公開場合遇見多年不見的T,看來還滿風光的,叫我與他連絡,我說:「謝啦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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